“呼”
阵阵寒风吹过,夹杂着晶莹的雪片,只是看着就不禁让人浑身一抖,恨不得猛灌几口烈酒来暖暖身子。
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稀稀疏疏的矗立着一颗颗雪松,高大挺拔,而又顶天立地。
远处,在风雪的掩盖中,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缓缓靠近,慢慢的显现出它的轮廓来,似人形,却又太瘦了点,再走进,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哪是什么人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肉,只是一架白骨而已,奇怪的是,这白骨左手提着一柄斑驳的尖刀,右手抓着一块残破的木盾,缓缓向南走去,身后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影影绰绰......
向南望去,足有近百米高的城墙耸立在天地间,令人震撼,城墙上斑驳的黑色几乎蔓延到城垛,一道道刀劈斧阔的痕迹更添一抹狰狞,仿佛一头巨兽吞没了风雪,挡住了寒风南下。
“淦,这什么劳什子天气,冻死老子,”一个气息凶悍的男人靠着城垛子骂骂咧咧,一张国字脸上满是沧桑,身穿漆黑的盔甲,上面有一道刀痕,却更显厚重,“小幺,还有酒没,给老子弄过来整两口。”
“好嘞,”这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提着酒囊一路跑到国字脸跟前递给他。
“好小子,”国字脸用力拍了拍这个被称作小幺的小伙子的肩头,拔开塞子,猛灌一口,
“淦,真他娘的爽快,”
说着,把酒囊拍在了小伙子胸前,小幺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来。
“小幺啊,你也来这儿一年了吧,”国字脸说到。
“再有一个月就一年了,良哥,怎么了,”小幺憨憨一笑,伸手抓了抓脑袋。
“这些年太平了,特别是今年,”良哥说着回头望了一眼北方,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接着说道:“你是没见过那些鬼东西有多恐怖,”说到那些鬼东西的时候,良哥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恐惧。
“是啊,良哥,自从我来这儿,每天就是城墙上巡逻,操练,话说,你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啊,”小幺非常好奇。
良哥撇了他一眼,“你最好还是祈祷能别看见那些东西,好了说点别的吧,你家里还有点什么人呐,怎么把你送这鬼地方来了,”良哥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小幺也看出良哥不想多讲,强忍着好奇说道:“父母都在,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呦,没想到你在家还是老大啊,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良哥那张国字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容,不过太僵硬了,十分难看。
“哎,这不家里穷么,还要养弟弟妹妹,说是来这儿参军给的饷钱多,就来这儿了呗,”想起家里,小幺也是一脸开心道:“毕竟我是老大,我爹身子不好,我就得扛起家啊。”
“好小子,真他娘的孝顺,家住哪儿的,等着什么时候换防了,有假期,找你喝两杯去,”良哥边说边拍着小幺的头。
“我家在北封郡靠北,积雪镇,离着拒北城七八百里地吧,”说着小幺似乎想起了家乡,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咧着嘴,露着牙。
“靠近咱北门关这边?”
“对,也就五六百里地,”
“那还真不算远,”
“良哥,说起来,你是哪儿人啊,”
“我?”说到自己,良哥那浓密的眉毛向上一挑“南阳人。”
“南阳?”这次轮到小幺惊讶了,南阳郡在整个大周王朝最南边,可以说是离这万里绵延的长城最远的地儿了。
“对啊,”说着,良哥转头面朝北边,沉默了片刻,抬起右手像是抹了把脸,又转了回来。
小幺沉默了一阵说到,“那良哥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呢。”
良哥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当年北方吃紧,招兵招过来的,听说这边饷钱也高,一群弟兄们也是意气风发,本想着仗打完了也就有钱了,一起回去做点买卖,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啊。”
“这两年这么太平,按照你的军功年龄早就能调回去了吧,”小幺有些疑惑。
良哥欲言又止,把头转向北边,沉默了,小幺感觉气氛不对也没敢开口说什么。
良久,良哥回过头来,缓缓说道:“幺啊,不是我不想回,而是不能回啊,”说着良哥双眼微微泛红,“你,包括南边那些人,永远也想不到,城北那一片雪白下面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他们一旦破城南下,国将不国啊,当年那一战持续了整整三年,”良哥伸出他那粗壮的手指,颤抖着,“三年,死了无数人,我那些老兄弟只活下来我一个啊,我还能走吗,不能了啊,我怕我回去晚上梦里都是他们呐,是我带他们来的,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代啊,看看吧,当年你刚来的时候就问过,为什么这长城南边的墙,是雪白的,北边却是黑色的,幺啊,那哪儿是黑色啊,那是无数袍泽,和那些可怕的东西的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