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刻,洛邑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才刚刚落在护城河上,倾倒夜香的板车还没来得及重新呦呵起来,却见有两人手持长剑身着兵甲匆匆从门洞中跑出。迫不及待的样子很快就把夜香郎们的谩骂远远抛在了身后。
这也就是在洛邑城,若是换在其他那个城池敢这么干的话,守门的兵将二话不说便会围上来跟你唠唠嗑。别管有没有嫌疑,总之这个点急急忙忙出城还带着武器的,便值得好好盘问一番。
可这天子脚下却不同,外面虽然打成一锅粥,可这里几百年来却是安逸巴适得很。没有了那些糟心事,警惕性自然也远远比不得其他地方。
就如同此时的东门守将,眼睁睁看着视野尽头那两个家伙,身边忽然不知从哪里又聚集起来几十个装备齐全的武装人马。反应居然只是错愕了一下之后,便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悠哉悠哉喝他的羊肉汤。你们说这到底可不可笑?
热乎乎冒着油花的骨头汤端在手里他不香么?反正这是在城外,只要不杀进来就不关他的事。
而这两个人自然是惊弓之鸟下的樊冲和马湘了。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甚至连马都不敢骑,更别说那一大帮下人仆从了。
昨天找到的那老管家尸体着实是将两人吓得不轻,浑身上下没块好肉的模样,像极了樊冲放纵后造成的结果。
这时候若是还不知道有人想借此事作妖,那就是真是白活了。甚至那时候背后若是突然冒出个三百刀斧手掩杀过来,那都不会觉得惊讶的。
樊冲也是果决之辈,当即就决定立即回国。至于与公子丹说一声……好吧……还指望着他在身后打掩护呢。
倒是在昨夜就让那卒长先行溜出城去准备绝对是个明智的决定,只要成功出了洛邑城,也就有了自己人保护才能有的安全感。
对于这一点,早就有所预料的孤夜却不感到丝毫意外。拉韩非这张虎皮吓唬一下,把樊冲和马湘从太子丹的队伍里面单独剥离出来,这个计划无疑是成功的。
可就是没有想到,原本应该轻轻松松拿下两人的剧本,却又会突然多出一支不明武装出来。
“又是这些人,原来那日在过狭小道埋伏我们的背后主谋就是樊冲!他娘的,老子一定要活剐了那两龟孙子!”
那群人还是当日的着装,如今哪怕是庖硕这样的脑容量,也是可以轻易认得出来。如今又在城外接应樊冲和马湘,那么谁还猜不出来这里头的联系?
“现在怎么办?看着四五十人呢?”
蛮九脸色有些发狠,他是不想再等了,心中那压抑太久无法宣泄的仇恨快要将其给逼疯。
不用怀疑,现在只需要孤夜点一下头,哪怕如今对方的人数是自己的十几倍那也只是杀个痛快而已。
“不急,现在他们害怕韩非追击,警惕性较高。先在后面远远缀着等机会。
至于人数更不必担心,就目前的情况下,人数太多反而是他们的弱点。
如此仓促的行军,粮草的准备必定不会那么充盈。然而这群人全副武装且还要不暴露行踪,势必是不会明目张胆的进行补给,沿途入城更是不可能,因为樊冲不会冒那被关门打狗的险!”
蛮九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你是说咱们要先从他们的粮草下手?”
孤夜看着远去的那行人冷冷的笑道:
“从此地要回燕国,对于他们来说最为危险的不过是途经韩*国这一段路程。
我们的机会也只在这一小段路程中。因为只有在这一段距离里面,他们是绝对不敢大张旗鼓的暴露行踪,而我们要做的第一步便是要断其粮草,溜着他们。等到将其弄得身心俱疲了,那才是我们收割的好时机,
四五十人的吃食用量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不得已需要补给的话,也只会派出小部分人往周边村围乡邑与农人交易,而我们先要做的便是掐断它。
然后再分而食之,聚而歼之。就像剥丝一样一点点的将他们给抽空!”
且不说这个计划如何,可单单对樊冲这些人缺粮的判断上,孤夜倒是完全正确的。
此刻一口气跑出十里地,一头钻进密林的这大群人终于是停下来做短暂休整。
由于命令下达的实在太过仓促,加上原本这些士兵就都是处于随时待命的作战状态,所以为了保持机动性,于是在粮草储备上每人都只保有两天的量。
若是不出这担子事其实是完全不用担心的,每天都会有一两个弟兄外出采购来维持,既不累赘又能保持食物新鲜。
可现在为了要隐蔽行藏,那势必只能绕开城池避开官道和乡邑密集的地方行军,所以补给上就变得有些吃紧了。
这样的荒郊野岭,有时候两三天都不知道能否见着一个人,食物就更无从谈起了。
所以那个卒长的建议就是行军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