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之见,不如定在五月九日,吾观象,那日万里晴空,又逢九五之数,极旺!”韩非顺承着贾诩的话,谏言道。
“我竟不知,非何时竟还学会了夜观象?”
韩非狡黠一笑,年近而立之人,心性却像个顽童,对任何人事,都葆有旺盛的好奇心。
“主公莫笑话我,闲暇之余,非向孔明弟讨教过一二,学零皮毛。”
诸葛亮闻言颌首,笑容疏朗清正,似是赞同韩非所言。
姬染月见众卿相处和乐融洽,连日阴霾的心境,亦敲开一隙,隙间有曦光泻落。
“韩非所谏,诸君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也只有韩非开口,嬴政才会这般主动附和。
见政哥都应声了,其余人自然无人反对,纷纷开口,“臣等亦无异议。”
“好,那相关筹备事宜,就由贾诩与非协同督办。”
雨幕渐歇,祭奠也至尾声,伴随着泛黄的纸钱漫倾洒,姬染月准备离开高台,却有人先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主公留步。”男人身形高大,一袭玄袍仿佛为其量身定做一般,除他之外,再无人能将墨衣,穿成这世间至尊之色。
每每望向嬴政那双沉敛深邃的眼瞳,姬染月的心尖都会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二。
不是因为爱慕,涌现更多的,反而是敬畏。
早几年她还敢老虎身上拔毛,大胆逗弄他一二,如今世事迁移,她竟想不起来,那时的自己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
才会一心引诱他,坠下高台。
“卿有何事?”
此言一出,奠定了她的心中,君君臣臣,泾渭分明。
她没有再政哥政哥这样的唤他,明明最开始……
嬴政攥紧冰冷的伞柄,身上的侵略性死死克制,却还是浓郁的逸散开来,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不避不让,不声不响,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
姬染月余光注意到,其余人似乎默契好了一样,像是没看到这一幕,沉默地迈步离开簇。
张良与白起并肩而行,低声交谈着什么,贾诩与韩非、孔明在一处,霍被蔡琰、婉儿一众人团团围住……
高台之上,众人俱已散去,徒留他与她两人,伫立于风雨之下。
“今日戌时,来漓亭处,我们等你。”男人语毕,利落转身,不带分毫婉转缱绻的情愫。
我们?!
所以,是她误会了,她还以为……
姬染月脸颊微烫,她一定是之前被姬辞月折腾疯了,才会连他的自恋也学了个十成。
待人远去,风雨初霁,少女幽幽呼出一口气,整个人轻快了不少,招牌式的笑容重现唇角。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应该高心。
*
南楚风光,尽在碧湖菡萏十里。而漓亭,正位于碧湖中央,于此煨酒听雨,可尽揽下绝胜。
姬染月踱步上石桥时,夜色下的碧湖上飘着零星河灯,因为雨疏风骤,灯芯中的火光明灭不定,最终悉数黯淡,只有亭中所悬的琉璃花灯,是唯一的亮色。
花灯下,映照出亭中姿态各异的几人。
嬴政端座石座前,永远一丝不苟的模样。
张良专心煨酒,姿态行云流水,处处彰显世族的从容风范。
白起坐姿散漫,大半身体都倾斜至亭外,任风吹雨打,自岿然不动。
听见她细碎的脚步,三人齐齐侧目。
“路上雨急了些,所以来迟了。”
她提灯而来,身上裹着的披风的确被雨水浸湿了大半。
“怎么你们突然有闲情在此品酒了?”
“不是闲情,是告别。”
张良下意识上前,替她解下披风,并将暖炉递入她寒凉的掌心。
他做惯了这些,一时间还真忘了自己已下定决心,要与她保持距离。
可见,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坦诚一些。
张良自嘲一笑,好在他立即垂首斟酒,便没人注意。
他替所有人斟了一杯,浊酒入喉,辛辣苦涩,他慨叹道:“主公,你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没有如今夜这般相聚在一处了么?”
姬染月一怔,杯中酒液倾洒少许。
这一路上,无尽的阴谋算计,杀伐倾轧,跋涉奔波,他们连相聚都是困难,更何谈对月畅饮?
“我记得,上一次还是在扶风城剿纺时候,那样寒冷的雪夜,白起与公谨豪气干云——”
她的回忆戛然而止,是了,那个时候周瑜还在,意气风发,明明一身白雪凝结,冻得不行,一碗热酒过喉,立马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上一杯,敬我等铸成的功业。”张良闻言,又低头斟满酒,而这一次,他倒了五杯。
而这一杯,只敬公瑾。”
姬染月端起酒杯,与那杯无人举起的酒盏,轻轻一碰,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外的回应。
——愿他之后的每一场异世之旅,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她没有忘记,初入这个世界,最开始搭建的“草台班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