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原名腋城,取天下肘腋之意,是一个毗邻大运河的小县城,扬首承王城之贵,俯身连天下之利,江南饱满的稻米、西川华贵的蜀锦、昆仑山滑润的美玉、关外细绒的皮毛等等天下各地特产都汇聚到这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富庶之地。
后因一任惧内的县老爷夫人有狐臭,每次提到“腋城”,就会想到晚上熄灯后行周公之礼时的反胃。县老爷便屡次上书要求更换县名,“腋城”也就更名为了叶城。一个小小的叶城就像是一片依附在帝国粗大树干上的树叶,伴随着国运的兴废在历史的洪流中起伏跌宕。
叶城,虽说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却也因为它的位置,而发生了很多细小却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
赵鳌,家里是祖孙三代都在叶城做狱卒,前不久父亲病死,他便从乡下来到县城顶了父亲的缺,今天是他第一天点卯,原来父亲的结拜兄弟刘元祥领着他去拜见县衙的各处老爷们。
穿过鳞次栉比的巷弄,yc县衙就坐落在叶城正中央,乌黑的衙门大门就像一个张开了巨口的猛兽,拥有吞噬县城一切的力量,老远看去就透着一股瘆人的威严,正所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如今,你父亲没了,你就是一家之主了,要开始顶门立业了。现在我领你去拜见各处的老爷,衙门不比咱们家,要有眼力见,眼里要有活。这里的三班衙役、六房管事都是你的叔伯辈,要有礼数……”
元祥叔走在他的前面,嘴里不停絮叨着这些已经说了好多次的话。
刘元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实诚汉子,因为实诚也常常被同事们欺负,赵鳌的父亲赵集泰是唯一不欺负刘元祥的人,所以刘元祥也是最敬重赵集泰。有一次几个差役相约喝酒,便扯谎说家里妹子有人来说媒想让刘元祥顶班。赵集泰听到了他们相约喝酒,便一把扯住刘元祥,大骂:“你们几个混蛋,整天让刘元祥顶班,每天自己去喝酒、抱老婆睡觉。你们分过他饷银没有,整天就知道欺负老实人。有种的冲我来!”看着一脸黑线一身腱子肉的赵集泰,那个让刘元祥顶班的人只好讨巧的说:“赵哥,怎么能啊。我们什么时候欺负过刘老弟。今天我就不去见这媒人了,反正去了也白去,已经相过十几了,还没成一个。”
一边说一边穿过了县衙的正门旁边的小门,进了县衙大门就是六部公房。县衙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每一个县衙里面也会和帝国中央一样设立下六部公房,以应对上方的各种公务。此刻六部的吏员也是刚到,正在各自的门口闲聊。
“元祥,这就是赵集泰的儿子?长得还挺机灵嘛”一个四十岁左右微胖的官吏问道。
“回爷话,是的。这小子叫赵鳌。今后有点什么跑腿的活您就吩咐他,他腿脚块不会误事。鳌儿,快见过,王老爷。”听到元祥叔这样说,赵鳌赶快作揖。然后元祥叔又连续引荐了其他几位吏官。
走过院子,元祥叔又领着他走过西边的一个角门,这个是专门通向县牢的门。因为过了这个门就是那森森牢狱,在外你是一个人,进了门你就是一只鬼,所以老百姓又称这个门为“鬼门”。
“好了,到了。这里就是以后你当差的地方。”一边说,元祥叔一边指向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院子。整个院子都好像笼罩在一股阴森浓密的烟雾之中,透过院门可以看见一个硕大的“狱”字。这就是县衙中的县牢了。
“走,快点,我带你去见见潘头。他是你爹的好兄弟,这次能补缺多亏了他,是他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在老爷和师爷面前引荐的你。回头领了俸银,要记得去拜望一下。我那里就不用去了,都是一家人。”元祥叔说着就往里面走。潘头,潘成器,是县牢狱卒的头。
刚一进门就看到几个狱卒在县牢第一间通风最好的牢房里面忙前忙后。牢房里面有一张宽大的木床,木床上面铺上了厚实的棉被,外面大腿粗的木栏都被裹上厚实的黄麻纸,又从外面掩上一层厚毡布,房顶上也用麻纸糊了一个遍,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被擦拭干净的八仙桌,早已摆上了杯盘碗盏……
看到刘元祥领人进来,领头的一个说到:“老刘,你去哪里了,今天是立冬,一会范八爷就要来了,潘头已经去请了。”
刘元祥一拍脑袋,一边寻活计,一边说:“哎呀,我忙赵哥的后事,把这事给忘了。”
元祥叔自己找了一把扫帚,又拿了一个簸箕给赵鳌:“今天,没空领你见潘头了,你也赶快帮忙干活吧。”
赵鳌低声疑惑地询问元祥叔:“范八爷是谁啊?这么大排场。”
“范八爷,大号叫范振彪,可是咱们叶城顶顶大名的英雄,江湖上人称“铁腿范八”,三十六路谭腿,碗口粗的柏树都踢得断,打便十府八州无敌手。据说范八爷原来家里也有一些财产的,年轻的时候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后来父亲赌光了家产,家道中落就沦为乞丐。按说凭他一身武艺,开馆收徒,跑镖,再不济给人家看个家护个院,都能养活自己。就说有位武当山的真人给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