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府听了陈正南这首海棠诗,将后两句低声重吟了一遍,不禁抚掌笑道:“好诗,陈千总果然是文武全才,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海棠诗几乎不假思索,随手拈来,虽赶不上李杜,却也有王维之意境,好!真是不可多得之才,只可惜陈千总没能同图将军一同迁至我这里来,那样可经常相见,朝夕相处,吟诗作赋,岂不妙哉!”
他说着便走到案前,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蓝皮的信封,递给陈正南道:“陈千总,这是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这突然而来之举,令陈正南和图海都大为惊疑,陈正南更是不明所以,不知里面是什么,哪里敢收,只是双手推托。
沈之府哈哈大笑道:“这里是六百两银子的银票,是陈千总应得的赏赐,我之前专门为陈千总留下的。所以,我和图将军说过要请你来见。”
图海忙站起来说:“沈大人,陈千总上次立了大功,我那边已经论功行赏,给过了赏赐。”
沈志府笑道:“桥归桥,路归路,不是一回事。你不知道,上次城西湖之战我是全靠了你,你呢,靠的是这位陈千总,没有他,这一仗怎么能打得如此顺利,将那二郎教匪众打得大败,余贼也赶到了天柱山的乱石里去?如今没了这些匪众,我大可不必每年再给刘守备五千两银子的军费资助,省下这一笔钱,我肩上陡然轻了不少。另外,上次在芦苇荡那一战之中,冲散了的匪众来不及带走的不义之财,也有一些被我这边将士搜罗到,这自然要论功行赏,所谓喝水不忘挖井人,陈千总首功一件,我这里也记着呢,所以才留下了这六百两,专等你来,还请陈千总不必推辞。”
听此一说,陈正南看了看图海,图海便点了点头,道:“好,既然沈知府有如此心情,深情厚谊,陈千总就收下吧,要不然也辜负了沈知府的一腔厚爱。”
陈正南只得向沈知府行了半跪礼,双手恭恭敬敬接下那蓝纸信封,揣在怀里。
沈知府请两人坐下,端了自己的茶杯才喝了一口水,书童忽然从外面进来,说道:“二爷又来了,在前院的客厅里,说是要钱回家过年。”
沈知府听了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脸色猛然变得阴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去账房里支一百两银子拿给他,让他现在就走,”
书童见老爷脸上变了色,便低头小声道:“知道了,老爷。”说完便退了出去。
见沈知府坐下后半晌无声,图海便问道:“沈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为事?”
沈知府便道:“你们哪里知道我的苦楚,我现在每天公事全无压力,没有处理不好的事,然而就算我整天坐在肉堆里,泡在美酒里,也是食不知其味,酒不闻其香。”
图海又问道:“沈大人,这是为何?”
沈知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有一个弟弟,他现在成了我的一个难题,我就是想不出办法处置了他。但凡谁能给我一个主意,让我安排了他,我宁愿舍弃这知府的官位,回家种田也是心甘情愿,更不要说让我拿出全家的积蓄去酬谢他,那都不在话下。”
听到这里,图海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水,轻声问道:“沈大人,如果你当我是知己朋友,不妨说来,愿闻其详,也许我们万一有个什么主意呢?”
沈知府听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也不怕你见笑,我就告诉你们吧。”
当下,沈知府便把自己遇到的难题说了一遍。
原来,这沈知府的身世也是一段传奇。
沈知府,名道富,字路安,自号沙河渔夫,是颍上县沙北村人氏。
他自幼因家贫,被寄养在一河之隔的舅父余长文家中。
舅父对他视若如子,送他到邻村私塾读书。才两年,沈道富便成为私塾里才学最佳,既聪明又勤奋的学生,深得塾师的喜爱。
有一次,沈道富在学堂里出恭好久才回到课室,塾师疑他在外嬉戏,便严加责问,沈道富便说,他经过土地庙时,土地公总要站起来问好,故这次绕道不从庙前经过,所以迟回了。
垫师听后,自然不信,叫他明天仍从土地庙前过去。
第二天,沈道富出恭回来,塾师到土地庙察看,见自己放在土地公膝盖上的两枚铜钱已掉在地上,便相信了,以之为奇人。
数日后,塾师到堂兄伍毫家中做客,对他说:“我有一学生,名沈道富,聪颖出众,前途不可限量。你府上千金如能与其联婚,将来定然沾光不小。”
那伍毫闻言大喜,便与妻李氏相商。
李氏说:“沈道富家穷,无立锥之地,将女儿嫁他,要叫她去吃西北风!”
妻子不同意,伍毫又把他的主意告诉女儿淑秀,淑秀也嫌沈道富家贫,完全不乐意。
然伍毫深信堂兄的话,坚持己见,强行要将淑秀终身许给沈道富,就许了婚事。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