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令老夫万分悲愤的一日……没想到,北水士兵竟然会对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下死手。”说到这里,糜孝玄声音哽咽了一下。
红袖烟见状没接话,满目悲伤地等待他说下去。
“那日,适逢北水回兵要塞,也就是三支神枪队队长在通天司总部被救回来那次。浩浩荡荡的北水大军行进了大半天才到达目的地,他们的戾气非常之重,上万人和蝗虫一样,所经之处寸草不生,连沿途房屋都被火炮摧毁,我们的百姓惊恐四散。
傍晚,月琛很晚还没回来吃饭,一桌饭菜都已凉透。老夫随卜一卦,说月琛今日是八字逢冲,命宫遭煞,似乎难逃血光之灾!
老夫急忙打着火把下山去寻,找了她常玩的几处,未果。
次日,老夫再次下山四处打听,不料村民们说,在十里外的荷塘找到了一具小女孩的遗体。
听罢,老夫一口气赶到现场,果不其然,亡者乃是老夫的孙女,糜月琛。
老夫当场泣不成声,村民们纷纷前来安慰,借此,老夫向他们一个个询问具体情况。
最后,老夫将数位村民们的所见所闻进行拼凑,大致了解到月琛死亡的经过。
那日北水大军一路烧杀抢掠,到得傍晚,行经此处,月琛本想立刻上山回家,躲避此劫,但她见到无数家禽向她发出通联信号,这些小动物们说即将被北水士兵捉去宰杀烹煮,恳求月琛施救。
月琛便动用轻功,将这群猫狗鸡鸭朋友全部救下,放置并藏匿于她熟悉的荷塘里。
然而,就在施救的途中,月琛不幸被几位北水士兵发现了,士兵们兴奋地对她穷追不舍,她尽力逃脱,但最终无法甩开那些无情的子弹。
在月琛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曾殊死反抗,因为老夫发现,她死后,掌心里还紧紧攥着一块北水军服的碎布。
士兵们得逞后,抛下月琛的遗体飘荡在荷塘中,一场暴风雨,将月琛推入荷塘深处,连同她曾经的欢乐和梦想,一切都沉静在水面之下。
老夫到达现场时,不止是她救下来的那些猫狗鸡鸭围着她的遗体不肯走,老夫还看见那些曾经陪伴过她的小鱼小虾,也都贴着她的遗体哀悼,痛失朋友的哀伤仿佛能撕裂它们的心……”
“北水人简直让人恨之入骨!”红袖烟拭着泪水,咬牙切齿道:“月琛死得太惨烈……”
“老夫本已行将就木,但此仇不报非君子,于是拍案而起,一扫归隐之心!孤独一夜,孤注一掷,成功地联接上了人尸羁绊,并把毕生所学融入进了月琛的意念里,将其功力从二境下乘一跃推至六境中乘。”
红袖烟一听到六境中乘,双目大震,这功力只差风林一个层级了!如果糜孝玄站在她这边,那她可真就能改变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命运了!红袖烟喜道:
“恩师使得月琛现在具备如此高强的武艺,咱们又有羁绊通联的加成,何愁南音不胜!何愁明月盟大业不成!”
最后这句话是红袖烟想试探糜孝玄的反应,看看他站在哪一边,是站在风林一边,还是站在她这边?
糜孝玄何许人也,只见他避而不答,另指一事笑道:“羁绊通联的威力可不止于此,尚有招数方才未及用上,就已赢下了战斗。”
“哦!?还有何种招数?”
糜孝玄笑而不语,又卖了一个关子。
红袖烟见状欣喜难耐,双手击掌,喊人端上酒菜:“大战过后,想必恩师一定也是耗尽神思,饥肠辘辘,咱不妨边吃边叙。”
“甚是!这人尸羁绊确实耗费体力,有劳了。”说着,糜孝玄夹了两大筷子菜搁进碗里,吃了起来。
红袖烟看着大口咀嚼饭菜的糜孝玄,心中感动不已,她温了些酒,举杯敬道:
“弟子虽为月琛之死深感悲痛,但也很高兴看到恩师您未折硬骨,从今往后,弟子愿陪您破土扬沙,开天辟地!”
说罢,红袖烟端起这杯酒喝下肚。
她的话全是真心的,只因糜孝玄的出山,彻底驱散了她阴翳的颓势,前景可谓是一片亮堂。
对糜孝玄,她将用追随以示仰慕,用真诚以示情谊。
“老夫不求什么开天辟地,但求有生之年能保住南音,也就对得起死去的月琛了。”
“恩师本就是南音顶智,现在又联接上了六境武艺,可谓是文武双全!有您在,南音就不会败!”说完,红袖烟抬手又是一杯酒下肚。
“别贪杯,疾酒劲风催人醉。”糜孝玄笑道。
红袖烟迎风望向窗外,朦胧的夜色里,灯影月影交相辉映,在水波粼粼处,传来了棹声渔歌。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皱眉道:
“也难怪方才恩师您不仅没有斩尽杀绝,还给花师阳冲了壶茶水,原来是见他也死了孙女,勾起了您的悲伤回忆,唤起了共鸣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