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烧弋羌的族长姜吕从黄沙之中爬起身来,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咒骂不停。
“该死的鬼老天,怎么六七月起了这么大的沙尘暴,呼啸了几天几夜还没有停歇。”
钟吾没有说话,用单筒望远镜眺望远处的秃发部的营地,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秃发部鲜卑大军已经离开了三天,在沙尘暴中行军速度极慢,此刻应该到了小镇埃拉戈。
烧弋羌的出击时间要精确到小时,如果出击太早,不但烧弋羌会陷入危险之中,也无法完成牵制秃发部的任务。
他蹲在沙丘上,以石头为笔,以黄沙为纸,计算着出击的时间。
姜吕凑了过来,看了半天看不懂,笑道:“钟先生,你真是一个文化人。”
“王爷手下的人,都这么有文化吗?”
钟吾随口答道:“那是自然,王爷立志消灭文盲,开展了扫盲运动,无论官员还是百姓,都必须识字。”
“老姜,你们想不想过两天太平日子?”
姜吕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钟先生,什么是太平日子?”
“从我出生开始,我的族人就在不停地打仗,东汉皇廷容不下我们,同族的烧当羌容不下我们,将我们驱逐到西域,在黄沙之中自生自灭。”
“你吃过观音土吗?这么大一坨,吃到肚子里腹胀如鼓,不足五日,肚胀而死。”
“我的父母,为了省下口粮给我,自食观音土而死,自父母死后,我就变成了狼。”
姜吕说着,眼眸中闪烁着像狼一样的光芒,一股凶煞之气直冲云霄。
“我失去了人性,见人就杀,见肉就吃,见到女人就上,我拼尽全力,带领烧戈部在西域崛起,可族人们却越来越少。”
“人们将我们称之为烧戈恶贼,不错,我们的确是强盗,但我们是被这世道逼成强盗的。”
姜吕眼眸深处,闪烁着光泽,不住叹息道:“钟先生,你说,啥是太平日子?”
“太平日子,就是我们北海人现在过的日子,只有在主公的领导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三餐有肉,出行有车,粮食盈仓,老有所依。”
“提前透露给你,我的主公会统一整个北境,西域,已在吾等掌中。”
姜吕眼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味道,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换成平时为老不尊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
“钟先生,上次的节目够攒劲吗?这次出手,我给你抢几个大胖娘们回来。”
钟吾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继续计算着时间,将进攻的时间定在两个小时后。
狂风之中,不时有第六军团的妖魔斥候现身,向钟吾汇报秃发部鲜卑狼骑的行军情况。
“出击!”
随着钟吾一声令下,懒洋洋的烧戈羌人现出了本来的模样,他们像是一群野狼,沉默,凶猛,残忍,眼神里就透着一股子疯狂的味道。
一声唿哨,万马齐奔。
姜吕化身老狼王,在狼侍卫们的簇拥下,对着秃发部营地发动了突袭。
此刻秃发部大军已经离开,营地里剩下老幼妇孺,秃发部的老幼妇孺没有惊慌失措,无论男女,都手持弓箭,飞一般赶来。
没有胆怯,没人逃走,在黄沙遮面的苍茫大漠上,羌人和鲜卑人爆发了激烈的死斗。
羌人骑兵狂卷而来,仿佛一大片乌云在涌动,他们没有盔甲,没有甲胄,穿着褴褛的衣服,拿着锈迹斑斑的兵刃,面对鲜卑人的箭雨,不少人张开双臂,紧闭双目,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他们根本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也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钟吾站在沙丘之上,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羌人的战斗力。
鲜卑人的一波箭雨,带走了数百人的生命,却无力阻止羌人骑兵的冲锋。
羌人骑兵很快冲开了鲜卑人的辕门,强行从正中间突入,挥舞起生锈的马刀,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营墙被羌人骑兵冲垮,四周一片混乱,老幼妇孺的抵抗根本无法有效的形成堵截,马蹄踏过一个又一个帐篷,火把将一个又一个营帐引燃。
喊杀声和马蹄声甚嚣尘上,震得大地都在风沙中不断战栗。
秃发部的老幼妇孺极其强悍,不但没有被屠杀吓倒,反而组织了十几次反攻,一旦羌人骑兵落地,老幼妇孺们一拥而上,没有刀剑就用木棍石头猛砸,被砍成血葫芦,也要冲过来,咬掉羌人的一块肉。
西北的粗犷和野蛮,暴力和剽悍,赤裸裸地展现在钟吾面前。
钟吾由衷地感慨道:“并凉之地,西北之兵,虎狼也,人数虽少,覆灭东汉皇廷者,必是羌胡之种。”
秃发部遭遇到灭顶之灾,不但被焚烧了粮仓,连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