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谢氏的家事，吾等外人，本不应插手。”

    沉默许久后，姬丹书长叹一声，伸手扶起了已经失魂落魄的谢望，语重心长地说道：“但是，陛下这次，的确做错了。”

    听到姬丹书的话，谢望那已如死灰一般的脸色却稍有几分回转，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道：“姬先生……也是这么认为？”

    “朕……”

    “朕做错了么？”

    说着，他环顾四周这一片漆黑血海。

    即便是阳光，也无法照透那深邃如墨染的黑血。

    远处如同山峰般巨大的头颅早已腐朽，血水流干，死得不能再死。

    整条龙骨，更是化成高耸的土堆，仿佛在瞬间历经千万年的岁月尘洗，风化成沙砾般的模样。

    如此惨淡的景象，令谢望一时语塞，说不出半句话来。

    但他最后还是定了定神，缓声说道：“姬先生看到眼前的场面，难道依旧认为是朕做错了？”

    姬丹书扶着谢望的双臂，感受到这位大胤帝王的身躯正在细微地颤抖着，不禁叹道：“陛下，操弄气运，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你与日首此举，是在效仿当年的大玄，以独霸气数的手段，举国之力集一人之身。如此逆天行事，不成才是理所应当，倘若真叫你们办成了，大胤怕是要再步大玄的后尘啊。”

    “大玄……大玄……”

    谢望喃喃地念叨了两声，满脸苦涩道：“大玄至少还有几代盛世光景，我大胤却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盛世光景，不该以这种方式来完成。”

    姬丹书知道谢望此刻的心情复杂，语气尽量温和地劝说道：“就算没了日首这化龙之法，只要陛下励精图治，再为大胤延上百年气数，也并非无法做到。”

    “何况，等陛下……”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说道：“等陛下死后，天地大劫若真的如期而至，自有后来人力挽狂澜。”

    后来人……谢望的苦笑愈发明显，要不是有姬丹书的搀扶，他几乎又要跌坐在黑血之中，满脸都是失魂落魄的神态，“姬先生不必劝我，如今日首败了，我自然也当以死谢罪，方能让此事平息。”

    “否则，往后继位之人若如我今日一般，大胤怕是再难缓过这口气了。”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姬丹书的手背，勉强一笑，道：“待我去了，先生便让谢秀继续留在东湖山庄。至于皇位，就交给老十，或者老七……”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注意到姬丹书的表情稍有变化，不由一怔，然后道：“谢九……他出了什么事？”

    姬丹书看着谢望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他现在已经是新一任邪惑了。”

    闻得此言，谢望只觉一股血气直冲头顶，险些两眼发黑昏倒过去！

    不过，姬丹书仍然拉住了他的双臂，沉声道：“陛下莫急，谢秀的情况，与你所想的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谢望的嘴唇颤抖，“邪惑占了谢氏血脉的肉身……我们岂不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