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长发从背上扫下来,姜月下这对安全距离毫无概念的人也一点没退,就这样站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点了点头。
“看清楚了。”她认真表示,“我早上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呢,原来不是做梦,你真的来了。”
她板着一张脸,试探性地伸出手去要去碰少年的脸,谢传灯捕捉到她的动作,一动不动,嘴角却弯了起来。
一旁的小姑娘看着这一幕,眼睛越瞪越大,就要伸出手来阻止的时候,叮的一声突然响了起来。
像是什么金属相撞的声音,尖锐的划破了空气,震得姜月下一个哆嗦,下意识就转头看了过去。
偌大擂台上,有人敲响了对战铃,而在那学生的身后,有人孤零零地站着。
整个塔楼吵吵嚷嚷,无数人在说笑玩闹,无数人结伴而行,唯独他形单影只,静默得像是一堆雪或者一朵云。
姜月下瞳孔刚触及那个影子,伸出的手便已经落下来了,她下意识往前了一步,手握上了栏杆。
“沈世昧!”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背景里,少女的嗓音清越微凉,穿透一切抵达他的耳边。
仿佛突然被唤醒的画,画中人抬起头来,眼上的鲛绡染着朦朦的光,衬着唇边轻轻弯起来的一点笑意,让冰块脸的姜少女也不由自主跟着弯起了嘴唇。
她用力挥了挥手,也不管对方根本就看不到。
“我来给你加油助威来了!”
她大声喊。
这时候的她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看到那少年独自一人时就总忍不住要去搞破坏,要让他对自己微笑,要让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要让他“看”向自己。
可她身边总会有明白人。
刚刚上楼不久的西门罪正扬着笑脸大步走来,还没来得及喊出那声老大,便先被她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举动。
出身于整个大陆最神秘的、据说拥有预言之能的西门家族,却从未出现过预言天分、早就被家族流放的少年,突然第一次脑子一阵嗡鸣。
塔楼里人来人往,光线昏昏沉沉。
他的视线却一瞬间变作了黑白两色。
这是一幅无声却热闹的诡异画面,而在画面的中央,那两个少年少女在擂台与木廊上互相对望,他们一个仰头一个俯首,脸上都有很浅的笑容。
那笑容绽放之时,西门罪仿佛听见了花朵盛开的声音。
随后,单调的黑白在他们身上潮水般褪去,新的颜色无声涌了上来。
下方是鲜红的,上面却是刺眼的白。
随着他们的“视线”相接,猩红与白色水墨一般融为一体,再迅速扩大,直至将整个塔楼,将塔楼中的每一个人都染成斑驳狼藉的颜色。
仿佛是血腥又混乱的战场。
——
一瞬之间,又仿佛永恒般静止。
再次眨眼之后,吵嚷声重新灌入耳朵,无数举动恢复正常地映入他的瞳孔,脑子里胀痛不堪,西门罪忍不住捂着头狠狠晃了几下,摇摇晃晃了几步才扶着木栏站稳。
再次抬头看去时,他的老大正朝擂台上的沈世昧用力挥手,动作多少有几分傻气。
擂台上的白衣少年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准确地对着少女露出了微笑。
明珠的光落在他的白衣和乌发上,如同古画卷中的神明。
可西门罪死死盯着他,脑海里却只有那袭白衣被染成猩红的模样。
下一瞬目光里的人突然转头,准确地“看”向了他。
心脏突然停止,西门罪被惊得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