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入门处的竹林,是一处池塘,昨日肖宁他们说话的红色小亭是建在池塘边上的,周边花草树木修剪得十分雅致,有不少花正开着,景致怡人。
杨远尘领着她们二人进了园子的正厅,“冶钢的师傅已经找好了,一会儿我还要回趟府衙,刘公子和顾小侯爷陪着你一道去打铁的作坊里。”
余娇轻轻颔首。
正厅里,肖宁顾韫几人正在喝茶说话,见余娇姐妹二人进来,停下了话音。
顾韫站起身来,道,“既然人来了,那咱们就走吧。”
余茯苓一看见顾韫就觉得肚子疼,对他昨日的那一脚留下了阴影,站在余娇身后缩了缩身子。
肖宁爽朗的笑道,“若不是不便在人前露脸,我也定要跟着余姑娘一道去瞧瞧,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如何锻造的!”
面上已一扫昨日乍闻废手真相后的颓然阴霾。
“肖将军没这个眼福了,我去瞧过回来与你说!”顾韫走到余娇身前,笑的倜傥,“你图纸可绘好了?先让我瞧瞧。”
余娇从袖中拿出了早上画好的图纸,递向顾韫。
顾韫接过展开,便闻见一股炭火味,再一看纸张上所绘的图案,啧道,“你是有多穷,竟连墨都用不起,用烧过的木头绘图我还是头次见。”
余娇不理他,她用不惯毛笔,现在堪堪能写一手可辨认的字,用来作画却是不成的。
他又说道,“看这图,你要做的这几样东西倒也没那么稀罕。”
肖宁凑上前看向他手里的图样,他兵器摸得多,一眼就看出圆针和角针针头处的细微差别,又见图纸一旁标注了大小,他蹙眉说道,“这东西太精细了,怕是不好做。”
“先让师傅试着做做看吧。”杨远尘府衙还有事要处理,他道,“我让人备了马车在后门,驾车的小厮知道路,我就不跟去了。”
他怕顾韫行事说话不知轻重,不好相与,又对余娇说道,“有事只管跟刘公子说。”
余娇点了点头。
杨远尘走后,有小厮引着他们四个从西园的后门出了杨府,因怕太过招摇,杨远尘只让人备了一辆马车,要和顾韫坐在一个车厢里,余茯苓打心里不愿意。
顾韫和刘子期先上了马车,两人坐在了中间,余娇和余茯苓坐在了侧旁。
“你倒是说说纸上的这些物件都是做什么用途的?”在马车走动后,顾韫拿着图纸,斜睨着余娇道。
余娇扯了扯眉,只当做没听见。
“你哑巴了?爷问你话呢!”顾韫见她不理自己,有些着恼的道。
这顾小侯爷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余茯苓怕他又发怒,忍着怕意,小声道,“我妹妹的喉咙痛,说不出话来。”
顾韫看了余茯苓一眼,她吓得缩了缩身子,往一旁的角落里挪了挪。
顾韫见她这般怕自己,撇了撇嘴,盯着余娇,问道,“真的假的?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你该不会是不想理本小侯爷,故意装说不出话来!”
余娇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张嘴声嘶粗哑,几不可闻的道,“都是拜您所赐。”
昨日说话还是脆生生的小姑娘,这会儿声音沙哑难听得刺耳朵,顾韫掏了掏耳朵,突然乐了起来,“还真成小哑巴了?我昨个儿也没割你舌头啊!”
余娇瞪了顾韫一眼,直想捂住耳朵,听这人说话忒叫人动气。
刘子期见余娇小脸气鼓鼓的,多了几分她这个年龄的稚气,适时声对顾韫道,“你少说两句。”
顾韫仍在笑着,“不是,她都成哑巴了,还怎么指点师傅做东西?”
余娇只当没听见顾韫的话,耳不听,心不烦。
刘子期儒雅的脸上多了抹歉意,“顾韫生性如此,他的话,余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余娇看了一眼刘子期,心中猜测他的身份应比顾韫那个小侯爷还要尊贵一些,昨日在西园时便能瞧出来,顾韫似乎很听他的话,两人虽关系亲密,但顾韫在他身边会收敛许多,隐隐还流露出一丝恭敬来。
余娇对王侯爵位不甚了解,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比小侯爷的身份还要尊贵,总不会是皇子。
可这位刘公子瞧着儒雅的很,不像是浸染在皇权富贵之中长大的人,倒更像是饱读诗书之士。
“余姑娘,你们是长奎哪里人士?可知道清水镇?”刘子期看着余娇那双莹润乌黑的大眼睛,眼前就止不住的浮现小素笺的影子来。
余娇说不了话,只刚才被顾韫的话气到了,才张嘴出了一回声,她碰了碰余茯苓。
余茯苓对刘子期倒没顾韫那般怯怕,又听他问的是清水镇,小声说道,“我们家便是清水镇乡下村子上的。”
刘子期万万没想到竟会这般巧,他瞳孔微紧,按捺下心间起伏的激动,“原来二位姑娘是从清水镇来的,我有位故交也是清水镇的,已好些年没见。”
他看着余茯苓道,“余姑娘,可否能与我说说你们那里的风土人情?”
余茯苓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极尊贵的年轻公子,在清水镇还能有故交,一时间倒是觉得亲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