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陈长文绝笔谏天子、司马懿探病辞故交
转眼之间,又到了七月流火的时节。
仔细算来,这已经是毌丘俭赴任幽州刺史后的第五个月了。
而就在今日,皇帝曹叡便收到了一封来自幽州的奏表。
表中说,就在前些时日,高句骊王宫派遣了使者,送了孙权使者胡卫等人的首级到蓟县。
而何曾的麾下的校事,也在近日打探到了同样的消息,这说明此事并非是流语谣言。
这个消息,让曹叡觉得心惊不已。他想,这孙权真是个难缠的对手,不但之前偷偷在大魏境内各个州郡县收购官马,与辽东公孙渊秘密勾结,如今居然又派遣使者秘密北上,企图与大魏北境各个异族串通一气来挑起祸端!
所幸这高句骊王高位宫有自知之明,不敢与我大魏作对,否则的话,一旦孙权成功拉拢了高句骊,后果还真的是不堪设想。
曹叡皱了皱眉,突然心想,如今的高句骊虽然自知弱小而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万一有一天,它与那漠南鲜卑一样强大了起来,又会如何呢?
看来,这个高句骊国,也同样不可不防。
曹叡立即动笔,开始回复起了毌丘俭自幽州递来的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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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个月内,北境倒是恨安稳,并没有出什么状况。就这样吗,秋去冬来,已入了十二月。
平日里原本不怎么热闹的司空陈府,这几日倒是多了不少来来往往的宾客。
原因是近日来,颖阴侯陈群旧疾复发,身体每况愈下,因此各府的人才登门造访,纷纷开始前来探望大司空的病情。
也许是陈群真的病的不轻,原本热情好客、对谁都不怠慢的他,这些天竟是打发了不少的客人。
只有那些与老司空有交情的人,才可以与之偶尔见上一面。
“傅大人,门外又来了客人了,说是要来看看陈司空。”一名司空府上的家丁来到前厅,对掾属傅嘏说道。
傅嘏自从来到司空府任职的这些年以来,对各个大小事务都一直兢兢业业、十分认真的对待,再加上他原本就颇有才能,所以一直都很得司空陈群的赞赏。正因如此,两人之间,非但是上下之份,更是有着师生之谊。
因此陈群这些时日行动不便的时候,迎接客人的责任便落到了长子陈泰与司空府首席掾属傅嘏的头上。
“哦?来者是何人?如果与府上没什么故旧的,那就速速打发了吧。”傅嘏此时正打算趁着这会儿人少的时候,多抄两卷书,此时的他,正是在一边回着那家丁的话,一边奋笔疾书。
“来者好像是太尉司马公。”
“哦?是仲达公来了,你快去后堂请玄伯『陈泰之字』出来,我这就去相迎!”傅嘏一听是司马懿亲自来访,立刻便投了笔,疾步朝着堂下走了去。
“未知太尉到此,傅嘏有失远迎,万望太尉恕罪。”傅嘏平日里对司空陈群甚是尊敬,而司马懿与陈群又是莫逆之交,因此他对司马懿自然也不敢怠慢。
“兰石太客气啦。”司马懿抬了抬手,示意傅嘏起身,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二十余岁、沉稳而又聪慧的后起之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兰石啊,以后你见到老夫,不必如此拘礼。”
“谢太尉。”傅嘏再次一揖到地,接着恭谨的站到了一旁,为司马懿让出道来。司马懿此刻倒也并不客气,大袖一展,便大踏步进府去了。
他还未走到正堂,便看到老友司空陈群的长子、散骑侍郎陈泰陈玄伯,远远的迎了过来。司马懿心想,长文这司空府虽事务并不繁忙,可倒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好地方。
“侄儿见过司马伯父,伯父,快请随泰前去前厅用茶。”陈泰说着,便扶着司马懿望正堂阶上走去。
司马懿来到正堂,端着手中的青瓷茶盏,缓缓啜了几口,这才开口问道:“玄伯,你父亲他的病,这几日可有好转么?”
原本应该英气勃勃、面貌不凡的陈泰,此刻看起来面色倒是有些晦暗,一是因为这些时日他为了照顾父亲,没有睡好,二是因为父亲的病情一天天在加剧,他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听司马懿问了一句之后,陈泰心中一酸,不禁眼中含泪哽咽道:“家父他,从昨日起,就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老夫可以去看看令尊,和他说会话吗?”
陈泰展袖擦了擦眼角泪水,点了点头,起身便引着司马懿向后堂走了去。
司马懿望着堂内病榻上躺着的老人,不禁一愣神,他心中此刻顿时感到了一阵难过。曾经那个与自己当年在东宫相约辅佐先帝、意气风发的青年才子;那个曾经力行改革,创制了九品官人法的名臣;那个与自己一同在先帝文皇帝榻前接下辅政遗诏的故友,如今早已不复当年风采。
榻上的那个老人,面色黑黄、口齿歪斜,隐隐间竟已有死相!
饶是司马懿半生浸淫朝堂权谋、又历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