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拉着她上了三楼,这层也是包厢房,但是人显然少了很多,他抬腿进了一间门开着的空房,脚一勾一推,门“咔嚓”关上。
他猝然贴近,身上的木质香铺天盖地袭来,挤占周宁胸腔的每一处。挨这么近,周宁的身高优势在他面前微乎其微,抬眼看去,额前碎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剪影,狭眸向下微阖,浓密睫毛汇聚一处,他也在看她。
一张俊脸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看不清楚神情,可周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浑身散发着惊喜的信号,还有愉悦从呼吸中暴露。意外于周宁刚刚的举动,那愉悦呢?
周宁心跳如擂鼓,憋着口气和他对视几秒后,受不住的心痒痒,手腕还在他手心,挣了挣:“可以放开了吗?”
行动代替回答,手腕上的触感消失,周宁揉了揉,看他:“干什么?”
贺州一直没开口,因为一点异常都会明明白白暴露他心绪汹涌起伏的现状。
她刚才的样子帅炸了,后面半段矫揉造作的表演看在眼里都是喜爱的程度。
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其中不乏大男子主义鄙薄周宁是个男人婆,可这也印证只有能力不够才会害怕或鄙视女人比男人强;而能力卓群的男人只会更加想要她。
贺州是后者,他只想把那群人赶出去。
他有些不对劲。
周宁这样想的下一秒。
贺州转身向房间中央的沙发走去,长到腿弯的西服面料硬挺,不经意划擦过周宁小腿伤口,引得一阵细密疼痛。
周宁没什么怕的,只是还不知道秦思然情况怎么样……
“你朋友现在很安全,泥菩萨过河,还有空担心别人?”
面对她,口吻习惯带上嘲讽,“过来。”
她慢慢走过去,跟他差不多同时坐下,在他斜对面方向。
空气静默流动。
周宁不打算打破两人之间存在的浮冰,没有必要。
他却发问:“伤口怎么样?”
嗓音恢复平淡,和语句本应代表的含义天差地别。
周宁低头看了眼小腿上两三道不深的血痕,血都没有流几滴,她耸耸肩:“死不了。”
“很威风?”
贺州目光清凉,“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捞个瓶子就上,那群人吃肉不吐骨头,我今天如果不在,你真以为能全身而退?”
“我本来也没有想着全身而退。”猜到秦思然可能出事,她马上就找了过去,脑子在紧急关头还是清醒的,自动分析了利弊。
秦思然是一定要救的。
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她认了。
未曾想到,因为贺州,她最后全身而退。
哦,照他的话讲,也不是,还带着腿上那三道大喇喇的伤口,勉强算是“挂彩”了吧。
刹那空气中的浮冰凝结,连结成切切实实的一片冰块。
呼吸停了一息,贺州猝不及防笑出声,视线撰住她的,“本来也没想着全身而退?”
声音森冷,“那你想的什么,用自己去换?”咬牙切齿。
先前的愉悦不见踪影。
这女人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
为了救朋友,头脑一热,挺身而出。
以前怎么没见她有这样的义气。
周宁却觉得他阴阳怪气的莫名其妙,但又无法忽略内心的颤动。
“跟你有关系吗?”反唇相讥来,是掩饰,更是试探。
贺州被她那“无所谓自己的侠肝义胆”气地怒火冲头,目光不善,“不想看某人被欺负,又哭哭啼啼,碍眼。”
周宁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往事,也没想到他还记得,目光染上怔愣,记忆翻越山海,回到那天。
“又”,因为这不是第一次。
但他说错了,周宁两次都没有哭哭啼啼。
那时候两人算是朋友,没有经历后面的糟心事,关系还不错。
周宁上高一,半大少女比同龄人更先发育,身形高挑,胸脯鼓了起来,窈窕多姿,有美人胚子的雏形。
荷尔蒙作祟,正值青春期的男生不可避免有些下流臆想,偷尝过禁果的人更是他们追捧的对象。
聚在一处时,谈论的话题隐秘又刺激。
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上到一半天公作响,夏日雷阵雨来的迅猛又声势浩大,不给人反应时间。
周宁顶着砸下的雨点,向教学楼跑去,等回到班级,白色的校服短袖背部湿了不少,她抽出纸巾摁压,一部分水分吸出,效果不大,布料透出豆蓝色,手头没有换的衣服。
马上就要放学,没有叫刘姨多跑一趟。
周宁拿起水杯,向饮水机去,那附近安装有吹风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