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许久。
李知章才回过神来,看向早已经脸色苍白的杨建林,目光复杂,为官多年,他没想到,有一日,竟要他亲手捉拿恩师。
‘哐啷’一声。
杨意手中的工具跌落在地,她迷茫地看了看许云姝,又看向不远处的杨建林,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走,整个人瘫软在地。
虽说她之前一直喊着官官相护,觉得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害死了她的丈夫,可当真相摆在她眼前,杨意却迷茫了。
“意儿!意儿不是这样的,你爹是不喜欢刘非,可也绝不会如此绝情…”
屋内的门被推开,杨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强忍着欲吐的冲动,一把抱住了跌坐在地上的杨意。
“老师。”
李知章也看向了杨建林,想他为自己辩驳几句。
他不希望,恩师人到晚年,即将养老返乡时,落得个名声不保的下场。
杨建林却抿了抿唇,苍老的手紧握住拐杖,“本宫百口莫辩,鹤之,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知章:……
这倔强的小老头!
这一句话,几乎就是认罪了,杨意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眼睛因为悲痛和不敢置信,而变得通红无比,她死死盯着杨建林,指尖蜷起,掐进肉里。
许云姝捡起工具,狐狸眸在杨建林身上逡巡片刻,轻咳了声,打破了寂静。
“李大人,码头闹事的那些人可找到了?”
“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可能还需要费些功夫。”码头招工的工人每日都不同,许多都是打些零工。
好在都有人员户籍登记,若是真想找,还是能找到的。
许云姝点点头,清理好工具,偏头又看了眼柳向卿,示意他去审审杨建林。
杨建林是李知章的恩师,于情于理都该回避。
可偏偏,柳向卿惯不会看人眼色,愣了下,关切道:“王…许姑娘,你可是眼睛不舒服?还是累了?要不你还是先歇一会吧。”
许云姝:……
算了。
“杨大人。”许云姝看向杨建林,嗓音清冷,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的凛冽气势,这还是跟谢之竹学的,“十日前,你可曾派人前往码头,意图杀害刘非?”
杨建林被这气势唬住,下意识挺直了身子,但反应过来后,又一脸懊恼,他竟会被这么一小姑娘给吓唬到。
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来人!杨大人既然想不起来,那就送他入司查院的暗牢好好想一想。”
许云姝早就看不惯这小老头的脾气了,不该说话的时候嘴巴叭叭的,没一句好话,真要他开口为自己解释了,他就来一句百口莫辩。
真当北朝的律例是死的吗?
“是!”
吐够了的捕快抹着嘴,下意识应道。
应声后,才觉得不太对劲,转头看向自家府尹,李知章也颇为头疼,这个案件,若真和杨建林有关,他最好就是什么话都不说,将案子全权交由司查院处理。
“大人!”
杨建林听到‘司查院’三个字,身体下意识抖了抖,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杨夫人一把松开杨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许云姝跪了下去。
许云姝忙往旁挪了一步,皱起眉。
“大人明察!老爷他的确起过想给刘非教训的念头,也托人去办了,但那都是两日前的事啊!”
许云姝抬头看向杨建林,见他还一副倔老头的模样,皱起眉,脱下手套,从腰间取出司查院的牌子,丢到石桌上。
“杨大人年纪大了,看不清司查院的牌子,本官大人有大量,体谅你一回。”
“现下,站在杨大人眼前的,是司查院特应验尸官,许云姝!你若再如此拿乔,阻拦破案,即便刘非之死,并非杨大人所为,本官也想请杨大人去司查院走一趟,与杨大人好好聊聊天喝喝茶了。”
一时间,院内所有人都被许云姝这一番戾气十足的话惊在原地。
司查院聊天喝茶?
不脱一层皮,是出不来的。
杨建林唇瓣抖了抖,下巴上雪白的胡子也跟着颤了颤,杵着拐杖,颤悠悠地跪倒在地,“下官,遵命。”
许云姝这次没让,只是重新戴上了手套,看向柳向卿,“柳大人,你来问吧。”
柳向卿这才回神,轻咳了声。
“是。”
许云姝本不想用权势压人,可杨建林这性子太过死板,李知章念及师生情,言语自然不会太过犀利。
而柳向卿一直在旁不语,想必也是顾念着杨建林年事已高的老臣身份。
许云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