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六姑姑?”
许云姝疑惑,今日她只在太后身边见到了两名姑姑,分别是竹沁和春兰姑姑,并未听说过琴六这个名字。
“是,两年前,按照宫内规定,到了年纪的宫女可以被放出宫,琴六姑姑那时已经三十了,听说是家中亲人重病,临死前想要见一见琴六姑姑,她这才向太后请了命,出宫去。”
夏荷回忆道,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起,犹豫地看了眼许云姝。
“不过…后来我听说,琴六姑姑在回乡的路上,遇山匪打劫,不幸丧命。”
许云姝明白了。
到底是真的运气不好,还是杀人灭口,还未可知。
所以夏荷一直缄默不语,就是为了保全自身。
“好,我知道了。”
许云姝安抚地拍了拍夏荷手背,等她平静下来,这才将邵一尘叫进来。
邵一尘视线从两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许云姝身上,倒是有些意外。
“问出来了?”
“嗯。”
许云姝将夏荷告知的事一五一十说与邵一尘听。
听完,邵一尘沉吟片刻,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个琴六,我会派人去调查。”
“嗯。”
许云姝看向殿外,“孙黔可还在?”
“在。”
邵一尘虽不知许云姝想干什么,还是命人将孙黔带了进来。
“孙黔。”
许云姝走到他面前,淡淡开口:“你是何时知道,井中的白骨是你妹妹的?”
孙黔一愣,知道此时能够帮他调查真相的只有邵一尘,沉默了片刻,老老实实道:“两年前。”
那时,他还在监籍局当差,正值新旧宫人交替,需要重新记录登记宫中人员。
清宫自从被遣散后,就荒废了下来,那一日,他刚从一偏殿里出来,路过清宫时,鬼使神差地就停下了脚步。
距离妹妹失踪,已经过了一年,这一年里,孙黔想过最坏的结果,可心中依旧还保留着一丝希望。
万一妹妹是遇到哪位贵人,被直接送出了宫,没有经监籍局的手呢?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极其渺茫。
直到…
他走进清宫,来到井边,看到了安静地躺在井里的,还未完全腐化,隐约能看出身形的尸体,孙黔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我想报仇,我想知道,妹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孙黔抬起头,双目赤红,两行泪从他面颊滑落,他用力地捶了捶胸脯,“可是我没有本事,没有能力,我做不到啊!”
“所以,你就任由她的尸骨又在井里躺了两年?”
许云姝抿了抿唇,情绪复杂。
“是!”
孙黔定定地看着许云姝,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姑娘,奴才烂命一条,奴才的妹妹,也是烂命一条,她死了,除了奴才,无人在乎。”
“可奴才就是不甘啊!奴才不想小妹死得不明不白,奴才无能,自己找不到证据,查不到真相,所以只能等。”
夏荷在一旁已经红了眼眶。
许云姝蹙眉,“那刘勇的尸体,是你放入井中的?是你杀了刘勇?”
其实,仔细想想,孙黔不仅拥有作案动机,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再加上他先前故意引错路,将事情闹大的行为。
许云姝不得不往这个方向怀疑。
“不是。”
孙黔直视二人,回答的坦荡,“但刘勇的尸体,的确是奴才故意放入井中的。”
孙黔与刘勇,虽在不同局当差,却因缘际会,分到了同一间屋子。
在这宫中,最没有利益瓜葛的人,反而最容易成为朋友,他们二人便是如此。
只是,突然有一日,孙黔就发现刘勇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同他聊天问话,他多次都在走神,一句话要问好几遍他才能反应过来。
孙黔疑惑,问他原由,他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最后重重地叹一口气,摇摇头。
直至七日前的一晚。
“……奴才都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突然听见刘勇唤了奴才一声,他说,他快要死了。”
孙黔拧眉回忆着。
听到刘勇这话,孙黔的睡意顿时全无,训斥他不要乱说话,在宫里,‘死’这个字可是大忌讳。
刘勇却摇了摇头,说的十分肯定,可等孙黔细问时,刘勇却怎么都不肯说了,只是让自己若是有空,代他回他家,看看他的家人和幼弟。
孙黔越听越觉得他就是在交代后事。
但刘勇是个倔脾气,他若是不想说,没有人可以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