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安泊侯便带着两位姨娘与姑娘来了。
刚刚落座,李氏便同霍择云紧随其后。
众人又是一番行礼问安,这才算消停下来。
侯府用膳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可众人在自己院中散漫惯了,饭厅中气氛倒也没那么沉静。
老夫人放下筷子,看向低头娴静用膳的陆执月。
她坐得端正,动作不紧不慢,优雅矜贵。
这会换了身月白色束腰长裙,显出身型极高挑纤细。
那头顶乌云似的墨发盘成个随云髻,随意却不随便。
她今日没弄出什么动静,又陪老夫人聊了半个上午,言行举止又是宫中嬷嬷曾调教过的,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若有这样一个女子为他们霍家开枝散叶,可还用担心以后吗?
老夫人老夫人越看越喜欢,难免关心:“陆氏刚来侯府,如今便将掌家之事接了过去,可觉得吃力了?”
陆执月正思索那一团烂账应如何整理,吃得心绪不宁。
闻言立刻放下碗筷,抬眸笑道:“如今尚未将所有事都接过去,倒也不觉吃力,只是母亲从前的账本我看着确实不太容易,所以需格外费时一些,所以侯府中的大小事情,怕明后天才能有空整理。”
她这说的是实话,并不怕得罪李氏。
若那账本一目了然,怎会一下午才看了一本。
闻言李氏面色难堪一瞬,还未等出声,便听霍择云冷笑一声:“你若没空整理府中琐碎事物,咱们怎会多了一个一家子一起来饭厅用膳的规矩。”
陆执月听着奇怪,抬眸看向霍择云,二人目光相对便能察觉到他身上明显的敌意。
她皱眉道:“二爷这话什么意思?我确实一整个下午都在看账本,那账本记得实在凌乱,一下午才看了一本多点,若不信大可以去我怀徽阁问问奴仆。”
“况且,我从前虽听说咱们侯府因人各有事所以不在一处用膳,可如今大家在一起用膳有何不好?”
又不是她的要求,总不能因为他不敢同安泊侯说,便同她这好欺负的夹枪带棒。
陆执月鼓起腮帮,明显生气的模样却并不吓人,反而让罪魁祸首觉得可爱至极。
霍听风轻笑:“弟媳或许没听懂,这是因二弟不愿同咱们一块用膳呢。”
“我自是不如大哥那般大方,让人欺负了还能笑眯眯地坐在一处说话。”霍择云冷哼道,“从前家中没外人时,也不觉多乱,可外人刚开始管家,家里便改了规矩。”
“若说不是某些女子的私心,只怕没有人相信。”
这话已再明显不过,摆明是指责陆执月新官上任三把火。
陆执月本便头脑发胀,闻言终没了胃口。
她语气冷清,含了些薄怒:“那麻烦二爷告诉我,一家子一同用膳,能有什么私心。”
众人听出她不快,没想到会直接对霍择云发作,纷纷吃了一惊,放下手头东西看着她。
不论传闻中还是他们所见的,陆执月都是个小白兔似的好脾气,怎么今日刚吃饭没多久这小两口就又吵了起来。
安泊侯同老夫人看着霍择云的神色有些不满。
李氏则责怪地看向陆执月。
剩下两个姨娘与姑娘都以观望状态。
唯有霍听风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低笑便顺着陆执月的话插嘴:“是啊,二弟认为,能有什么目的呢?”
霍择云让这二人问得一愣,瞬间便脸红到了脖子根:“你自己的目的你能不知,还反问我,不就是因你想要借一家子一起用膳的机会,能多同我见面,也好能够行勾引之事。”
霍择云越说越觉有道理,目光扫过陆执月时语气中的不屑也越发浓重:“陆执月,就你这副模样,竟也是学士府书香门第中教养出来的?”
简直可笑。
旁的正妻若看出自己夫君对自己没兴趣,早已乖乖退到一边准备纳妾之事。
可她偏偏要叭叭地凑上来,实在让他看不起。
“你说什么?”陆执月好笑。
“本公子说,你这等手段实在拙劣,自己不敢说,便让我父亲的人来寻我,别以为以我父亲压我,我就会怕你。”
“谁告诉你是我求公爹的?”
“那还用说?”霍择云眼神轻蔑,“整个府中,除了你最想见到我,还能有谁。”
不矜持。
陆执月闻言面上神色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面对霍择云满是自信的脸,她声音如冬日松上清雪般清洌:“二爷可真是说笑了,想每天见到您的是柳醉微,不是我。”
霍择云的不耐一顿,面子瞬间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