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陆执月有些好奇。
魏嬷嬷道:“是那年,说李氏害得已怀孕六个月的吉氏掉进冬日湖里。”
“那湖水正常冬天应该结冰,可谁知道那年冬天格外温暖,不过上面薄薄一层。”
“吉氏掉下去当天,便小产了,生了一夜,才生出来一个已经成型了的男胎。”
“那已是七八年前的事情,奴婢有些记不清楚,不过隐约是这样。”
魏嬷嬷皱眉:“谁家深宅大院里面出了算计子嗣的事情都是丑事,当时虽传出来一点风声,可不久之后便因安泊侯的缘故全部都消散了去。”
“后来咱虽也不知吉姨娘如何了,可她是最受宠的,这些年却一直不曾再开怀生子,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冰湖的事情,伤了母体,再难受孕了。”
虽年纪是大了些,可也不过三十出头。
她们夫人当初不也是三十过半生了小公子陆启。
两个丫鬟闻言,瞬间面色便白了下去。
“嬷嬷,这是真的吗?”访雪胆子小,眼中似已涌出害怕,“可是那毕竟是侯爷的子嗣,侯夫人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生个儿子出来,同他儿子争夺家产?”
魏嬷嬷一针见血:“况且,李氏娘家虽只有五品,却也十分复杂,她是大娘子三女,最不受宠,从小什么手段不会。”
她忽而抬眸看向陆执月:“姑娘日后可要小心,这李氏看着愚蠢,下手可是个狠毒的。”
陆执月道:“我知道,嬷嬷放心就是了。”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李氏竟真如此心狠手辣。
她放下手中册子。
上面都是她的陪嫁,乃母亲一笔一划亲手写的,还盖上了母亲的私印。
这东西一式两份,一份在自己手中,另外一份则在府中。
本应该是李氏掌管,可也因中馈落在了自己手中,所以又算是回到了她这边。
幸好回了她这儿,否则谁知李氏会不会打她嫁妆的主意。
陆执月将这上头的东西都核算清楚,旋即交给觉霜与访雪,让二人带着家中陪嫁来的小厮,将这些东西都给封在了自己私库之中。
自古以来嫁妆都是女子私产,即便出嫁,也没有哪个夫家会动,唯有那最没出息的人家才会吸食妻子所活。
收拾完这些已是到了晌午。
寻常安泊侯都在京郊大营或是衙门做事,晌午不回。
霍择云若非是因成亲,一般忙起来也鲜少回家,如今成不成亲没什么区别,反正都要陪着柳醉微,不会来陆执月这边。
更别提霍听风那向来不愿在侯府待着的。
所以寻常侯府午膳向来各用各得。
陆执月看了一上午的琐碎账,用膳时便已觉得头昏脑涨,草草吃了几口便让人退下,回房睡了午觉。
寻常在家时她不用管这些琐碎,用完午膳都困得不行,更何况今日真的持枪上阵才知,原来掌家并不容易。
光是自己这点嫁妆,就已让她头皮发紧。
过几日回家,定要同母亲好好撒娇耍赖。
她躺下时还在想。昨日假山梦中,父母是因她出了那等丢人事,才不得不同她断绝关系,如今回家定不会再同那梦中一样绝望。
只还未曾思索更深缘由,便因太过疲乏,昏睡过去。
可梦中却不算友好。
她刚入睡,便见到了父亲那张严肃的面孔,称她即便这次没有同人苟合,也在新婚当天坏了规矩。
母亲气她脾气急躁,说只愿今生从没生过这个女儿。
兄长姐姐也不认她,陆启也弃她而去。
陆执月深深喘着粗气,整个人被噩梦包裹,呢喃出声,却又觉有双无形的手束缚在嘴边,费尽力气才只能叫出几声。
“娘亲,母亲,父亲……”
“爹爹,我是月月儿,您别不要我……”
魏嬷嬷以为她做噩梦,忙打开纱帐,便见陆执月额间全是汗水。
她赶紧拿个扇子为她扇风,轻轻将人推醒:“姑娘,姑娘。”
“嬷嬷……”
陆执月尚沉浸在已破了身子,想回学士府时,却只接到一封断亲书时的绝望。
那断亲书中她已为父母不齿,给侄儿丢人。
似乎所有人都再指责陆执月。
她孤立无援,求生不得,却又不敢一心求死。
绝望时不知魏嬷嬷从哪儿忽而跑出将她抱住,一下下摸着她脸儿,唤着她。
可下一瞬,魏嬷嬷便再没了踪影。
天地之大,唯有她一人。
陆执月骤然惊醒,额间汗珠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