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颗不属于虫族的星球。
戴着斗篷的虫形生物迈入地底,顺着巢穴中蜿蜿蜒蜒的曲道,进入了巢穴的中心。
一道极其清亮悦耳的声音突然出现,随之而来的身影更是把这方黑暗的地底照亮。
如果不看‘他’的下半身,‘他’的上半身几乎与虫族无异。
“欢迎回来,母亲。”
“……别这么叫我。”
来者似乎被这冷漠的话语刺痛,眼神悲伤地落下一滴黑色的泪水,那双白金色的瞳孔泫然欲泣:“可是母亲,是您诞下了我们啊。”
‘他’的身后出现了更多身影,每一个都长着一样的脸,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声音,十只、一百只、一千只……直到布满整个巢穴。
整个巢穴中都在回荡着同一道声音。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
“母亲,”第一个说话的虫来到带着斗篷的虫形生物前:“您找到哥哥了吗?”
“……”
“哥哥是什么味道的?”
“住嘴!”
‘他’好似没有听到这声严厉的斥责,仍旧在喋喋不休:“母亲,我们陪你一起去找哥哥吧。”
“这样母亲就会高兴了。”
“母亲高兴了,就能和我们交配了。”
“我说住嘴!!!”
光,刺眼的光突然出现,把洞穴照耀成一片白色,而等到光消失的时候,整座巢穴都变成了一座坟墓。
只剩下被称作“母亲”的虫形生物还站着。
‘他’走进巢穴更深的地底,在进入一扇古朴的门后与一只巨大的不可名状的生物对视。
那个生物已存在了不知多少亿万年。
这是一只形如蝶状的生灵,硕大的蝶翼早已带不起祂的飞行,羽翼被镶嵌进身后的墙壁,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被时间腐烂地只剩下破碎的骨骼。
所以粘稠的黑色液体覆盖住祂的全身,将祂像被蜘蛛捕捉的蝴蝶一样粘贴在墙上。
黑色的稠液只露出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头部,一个是祂巨大的占据了几乎三分之二身体的腹尾。
这是一头被囚禁的,远古的巨兽,属于远古的气息降临,温柔地抚平戴着兜帽的虫形生物的暴怒。
“你找到我们的虫崽了吗?”祂问,声音却并不在空间中回荡,而是直接降临到赫利俄斯残破的精神海。
“没有。”
赫利俄斯放下兜帽,白金色的长发显露出来,却仍旧没有摘下面具。
他抬头,穿过百丈高的腹尾,将目光精准地落在祂的复眼。
“会找到的,”祂说,声音像是跨越了亿万光年的风一般轻柔:“你又杀了孩子们吗?”
“那些怪物称不上是孩子。”
赫利俄斯声音冰冷地没有一丝起伏:“只是一群只知交配的怪物,您为何要称呼它们为孩子?”
“因为崽崽就是崽崽啊,赫利俄斯,你也是我的孩子。”
祂并未责怪赫利俄斯的失礼:“我是所有虫族的母亲。”
“为了虫族的繁育与延续,我还不能死,赫利俄斯。”
“在我的王死后,”祂的声音仍旧轻柔地不像话,只是这次却带上了轻柔的悲伤与思念,让虫一听就知晓这份悲伤被时间浸染了不知多久,这份思念又有多么地悠远绵长,足够跨越亿万年的时光:“虫母的职责就成了我唯一活着的意义。”
“你要替我找到现任的虫母,赫利俄斯,我的希望,我的孩子,我的太阳。”
“将我的传承带给他,但……只有王还活着时,被王选择的虫才是真正的虫母。”
“否则,这份传承就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份无止境的枷锁,属于整个虫族的繁育将由虫母一虫承担。”
“会变成怪物的,就像我一样。”
赫利俄斯低下头颅,发出近乎绝望的哀叹:“感谢您……母亲……”
在他被带回异族的巢穴即将成为下一个“母亲”时,是祂将他护在了身后。
“即使如此,”黑色的液体似乎早已成为了祂的一部分,祂轻柔地抚摸赫利俄斯被面具覆盖的脸庞:“赫利俄斯,我与你,也已成为了一体。”
“此后我诞下的生命,都会称你为母亲。”
“你要早一点,早一点找到我们的希望,我们的传承虫。”
“还有我们的虫崽。”
“会的,”赫利俄斯重新带上兜帽,转身离开这片空间:“我保证,母亲。”
“为了虫族的繁育与延续。”
“为了虫族的繁育与延续……”祂艰难地抬起头颅,巨大的复眼中再也无法映照出月亮的身影,属于祂的那片月亮